野柿子 双申
我们的关系就像那些野柿子,从酸涩到甜蜜,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01
申有娜失眠了。
被子里还有晒过太阳的味道,她听说那是螨虫死掉的味道,可她并不反感。只是掀开被子,起身关掉发出白噪音的风扇,拉开门赤脚坐在过道上。
还是晚风舒服。
庭院内的柿子树也被吹的哗哗响,外婆说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的一颗野柿子树,年龄比申有娜大多了。她看见被风吹翻的树叶中露出只有小半个巴掌的小柿子,离成熟还早。冬天寄来的柿饼也是这颗树的成果罢。
外婆已经睡了,这里信号不好看视频都要转圈半天结果显示一个加载失败。申有娜还是觉得无聊,干脆穿上鞋走出家,村里窄窄的小路借着路灯才能看清,她没有目的的走着,突然想起她白天见过的那个女孩,比自己大来着,应该叫姐姐。
她不知道对方是否睡了,但她还是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申留真的家。
走近看去,不出申有娜所料没有灯亮--已经睡了。
她自觉没趣打算转身离去,结果身后传来申留真的声音。
“申有娜...是吗?”申留真不确定的盯着申有娜的背影,怕自己认错人。
申有娜惊喜回头,乖乖回答了一声。看见申留真披着头发穿着黑色背心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站在路边,好奇的视线停留了几秒,但没看出来是什么。
申留真勾了勾嘴角,还真是白天见到的那个漂亮小孩。
“你怎么在这?”申留真向她走近,自己只是去趟便利店买点东西回家就在门口看见申有娜在门口犹犹豫豫似乎在找自己,又怕自己自作多情,试探性的问了问。
“我睡不着,到处走走。”申有娜说完吐了吐舌头,眼睛笑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要进去呆会吗?”申留真空出来的手指了指门口,询问申有娜。
申有娜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跟在申留真身后看她拿出钥匙开门,紧紧跟着对方进去,让申留真莫名想到小时候养过的那只有些黏人的小狗。
“所以,你只在这呆一个暑假是吗?”申留真把袋子放在桌子上,里面不过是些饮料零食。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放进那台老式冰箱里,视线没离开被塞得满满的冰箱,只是发声询问。
“是的。爸爸妈妈丢下我自己去旅游了。”申有娜的声音本就有些甜,现在带有不满的情绪声音带了点娇,怎么听都像是给申留真撒娇。
申留真轻轻笑了笑,转身把一罐葡萄汽水摆在申有娜面前,自己拿了一罐啤酒坐在申有娜面前。申有娜不满的推开那罐汽水,吵着:“我也要喝啤酒。”
申留真把申有娜推开的葡萄汽水拿起来看似用力实则只是轻贴申有娜的额头,冰冷的罐壁刺激的申有娜叫了一声,又见申留真把汽水打开塞进申有娜的手里才满意坐下。
“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
“才17怎么不是小孩子?”
申有娜反驳不过,愤愤喝了口汽水,心里悄悄说:好吧,汽水还是挺好喝的。
“那你呢?为什么在这?”申有娜两手放在桌子,问话的时候身体明显向申留真那边倾斜,眼睛就算在不算明亮带些昏暗的橘色灯光下都忽闪忽闪的,在申留真的视角看来更像小时候会对自己撒娇的小狗了,又像一只好奇心重的小仓鼠。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申留真喝了口啤酒才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来体验乡村生活。”
申有娜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明显的不相信。
“我不信。”
果然。申留真知道这话没什么可信度,这也确实不是实话。
但她还是顺着自己撒的谎接着说:“养养花,晚上看看星星,很悠闲惬意不是吗?”
申有娜瘪了瘪嘴,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了。
申留真又突然反问:“你谈过恋爱吗?“申有娜闻声差点被汽水呛到,一看申留真满脸怪异的看向自己,就是一副吃瓜相。
“你长这么漂亮,不会没人追你啊?”申留真看申有娜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倒是疑惑了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太可能。
申有娜突然听见申留真夸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心想是不是太热了,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申留真注意到申有娜有些窘迫的样子,淡淡笑着喝了口啤酒。
心想,真是小孩。
02
申有娜的十六岁大概就是被赞美包裹住的一朵玫瑰,没人会不喜欢申有娜。
她和同龄女生一样戴着小巧的发卡偷偷涂着艳丽的指甲油讨论着什么口味的奶茶最好喝,也会在日记本上偶尔记录一些开心的事情。当然也会有心烦的事情发生但青春期的烦恼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然有男生对申有娜表白,但她从来不答应。朋友问她,她会皱着眉思考最后说,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好像不喜欢那些男生。
可能是没遇见自己心动的人选吧。她会咬下一口抹茶冰淇淋含糊的回答,然后把被风不经意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谈恋爱还不如咬口冰淇淋来的实在。
如果不是这次父母把自己丢下去旅游,把自己托给外婆这她或许不会遇见申留真。申有娜当时迷了路,她没来过这,在村子里左拐右拐都没找到外婆家,偏偏信号也不好,正当她站在路上叹气就看见了申留真。
申留真站在墙头,随便盘起的头发从她的脑袋旁边露出一些,素净又好看的五官冲申有娜笑。
“你迷路了?”她问。
“嗯嗯。”申有娜小心翼翼的点头。
“你要去哪?”申留真从墙头走下面,打开自己家门。
申留真从墙头走下面,打开自己家门。
申有娜说出自己外婆家的名字,申留真点了点头,张嘴啊了几声,然后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申有娜说:“我带你过去吧。”
申有娜就拖着箱子跟在申留真后面,盯着申留真的背影,觉得申留真给人感觉很特别,气质外形都很与众不同。是自己从未认识过的。
到了外婆家外婆开门对着有娜就是又亲又抱,捧着申有娜的脸就是心疼的说着“我们有娜宝贝。”申有娜乖乖喊了声外婆。外婆又看见在旁边的申留真,听完申有娜说是她带迷路的自己找到外婆家的时候,外婆就想留申留真吃饭。
结果申留真大手一挥,不用啦,然后转身离开。
过后申有娜才从外婆的嘴里得知申留真的名字,也得知申留真是一个人住在那栋房子里。
第二天,外婆叫醒申有娜。对于申有娜昨晚出去的事她肯本不知道。
申有娜打着哈欠,结果刚走出来就看见申留真站在门口冲自己招手,申有娜回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结果又真真切切听见申留真对自己喊:“申有娜!”
申有娜跑过去给申留真开门,结果看见申留真拿着锄头笑吟吟的对自己说:“快收拾下,我们一起去挖花。”
“啊?挖花?”申有娜疑惑的看着申留真,可能,还是做梦吧。
“对啊。挖野花,栽在院子里。”申留真说话见,申有娜都感受到了她的激动。
“哦哦哦。”申有娜一连回答了三个哦,其实还是觉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听申留真的话马上跑去洗漱换衣服。身后还传来申留真的叮嘱声:“记得长袖长裤。”
申留真总能做些有意思的事,今天叫申有娜陪自己挖野花,明天叫申有娜一起去钓鱼,后天一起去写生。一系列不相干的事情只要是申留真说的,申有娜都乖乖答应,只觉得有意思。
申留真喜欢叫自己小孩。
笨蛋小孩,可爱小孩。
其实申留真也就比申有娜大两岁。
申有娜本以为会枯燥的生活竟因为申留真的存在,过的悄无声息又充满乐趣。而随着和申留真相处的越久,申有娜发现自己似乎喜欢和申留真呆在一起的感觉,可这种感觉与自己朋友待在一起的感觉并不一样。申有娜不清楚这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只觉得很期待这种感觉。
03
已是夏末。
院子里的柿子越长越大,已快有申有娜手掌的四分之三大,申留真站在树下看了很久,申有娜走过去坐在申留真旁边 和她一起仰头看着挂在树上的柿子,又看阳光透过树叶投在地上斑驳的光影,申有娜看着眼花于是低下头,偏过头看申留真。两人里的很近,连申留真脸上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眼睛瞳孔的眼神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着淡淡的琥铂色,申有娜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种心动的感觉。
她对申留真有着心动的感觉。
也许是申有娜的眼神有些太过炽热,申留真察觉到了,但她没有回头问申有娜:“要不要摘柿子?”
申有娜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收回视线。
“柿子还没熟。”
“没关系,现在摘下来放在坛子里等半个月就熟了。”申留真有着说干就干的态度,说完就站起身打算找梯子或者板凳。
申有娜伸手扯了扯申留真的衣角:“为什么不能等它自己熟呢?”
申留真动作停顿了下,然后露出她最常见的微笑说“反正我们没事做不是吗?”
申有娜松开手,抿抿嘴,好吧。
站在树下看申留真站在树干上摘那些还是青涩的野柿子,申有娜拿着袋子在下面接,虽然还没成熟,但申有娜还是闻到了淡淡的柿子清甜味。
申留真下来的时候申有娜伸手帮她,于是两个人手掌紧紧相贴,申有娜感觉触电的感觉在手心蔓延开。
等申留真着地,申有娜抽回手有点失神。
到了晚上睡觉,她又失眠了。
闷闷的想着白天的事情,突然才明白。
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喜欢。
她被自己的结论吓到,一下子在黑暗中坐起来,羞涩又窃喜。
04
申有娜只待一个暑假就该离开。
没想到申留真比自己先离开。
申留真那天来找申有娜,却是什么都没做。
说的话申有娜清晰记得。
“我要回去了。”申留真说的很简短。
申有娜一时听不懂“回哪去?”
“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因为我在置气。”
“为什么置气?和谁?”申有娜看着申留真,感觉自己似乎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我父母。我是同性恋。我向他们出轨了。结果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就跑到这里了。”申留真说话时盯着申有娜的眼睛,很认真。
“那你为什么要走?”
“我已经置气太久了。需要回去再解决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成熟,在这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处事方式,感觉自己只是在逃避罢了。”
申有娜一时失语,在心里盘算过的表达自己心意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那祝你解决成功。”
申有娜心里骂自己无趣,结果申留真给自己一个拥抱,感受着申留真的温度,闻到申留真发间的香味,申有娜也抱住申留真。
她听见申留真说。
“小孩,我挺喜欢你的。”
“我们的关系就像那些野柿子,从酸涩到甜蜜,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再见。”
申留真松开申有娜,最后说了句。
“再见。”
申有娜就像来时望着申留真的背影一般。
“我也喜欢你。”
看着申留真离开,她才说出这句话。
05
申有娜的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
申留真离开以后,她们两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彼此没有联系。
毕业典礼那天,她和朋友站在一起拍照抱着鲜花。
“申有娜!”申有娜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申有娜以为是自己幻听。
“小孩!”
随着心跳渐渐加速,申有娜回头看去。
申留真站在她身后抱着花站在那冲她招手,穿着驼色的风衣头发烫的微微发卷站在那,可眉眼还是和申有娜印象里一模一样。
一看申有娜,申留真就露出她的笑容,像阳光照亮了申有娜的视线。
她走去,就听见申留真说。
“笨蛋小孩,长大了啊。”
申有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所以可以和姐姐在一起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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